习大大刚结束美国之行,国庆长假前,人民币汇率突然出现异动。之前一个多月来在“中国经济下行压力”、“贬值预期”阴云笼罩下的人民币忽然发力,离岸人民币(境外兑换率,即 “市场价格”)对美元大幅飙升,并且一举超越在岸市场人民币汇率(境内兑换率,即 “官方价格”),形成“倒挂”。

于是市场上马上又冒出了新的论调: 央妈都出手了,打爆了“海外做空人民币的各种势力”,“为国庆献礼”,并由此推断人民币汇率将逐渐走稳。要我说,无论是对人民币“看贬”还是“看稳”的两派(至少目前还没有“看涨”的,由此也可见端倪),都过于天真了。

真正驱使一切的是问题

在中国,真正影响千百万人命运(包括财富)的从来不是放在台面上的数据和线图。普通老百姓,甚至许多业内专家总是试图预测市场走势并且借“势”赚一笔,结果往往是一拥而上,最后任人宰割。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大多数人都跳不出“羊群心理”: 总想着去找哪里草多,自己怎么才能先人一步跑过去多吃点,而不是 食物链上更高层次的思维方式:牧羊人为什么把大家赶到这儿呢?所有的羊都跑过来吃草最后会发生什么呢?为什么不自己种草一劳永逸呢?等等。就像电影《骇客帝国》里Trinity对Neo 说的:“你我总在试图找到答案……(但其实)真正驱使一切的是问题”。只有问对了问题,才能与真相更接近。

人民币该不该,又或,会不会贬值呢?

说回人民币,大家都在探讨的,其实是人民币“该不该”贬值。对于这个问题,答案是一定的。正常开放的市场中,一个国家货币的兑换率是由市场供求决定的,所以必然有高有低。目前中国出口减速,资本外流,货币跌下来本是理所应当,就如同加币、澳币、或者其他新兴市场那样。但是“该”贬值绝不等于它就“会”贬值!别忘了,我们是在中国。很多被认为是维持健康市场经济必需的、天经地义的措施,在中国就可能由于种种原因不实行;很多外国人看起来匪夷所思,而且也不可能施行的方针政策,偏偏就在中国能够快速开展,并且还挺有效!A股7月时的 “中国特色救市”就是最近的例子。再说回人民币,你知道吗,人民币其实从来就没有呆在过它“应该”反映的价值上!80年代市场经济刚起步,与美国国力还天壤之别的时候人民币对美元是2.8!从88年一直到93年, 国内物价飞涨货币贬值预期强烈,调剂市场汇率(即真正的市场供求决定的价格)对美元最高涨到了10块多,而官方汇率却只有5.7。到1994年国家实行汇率并轨,官方汇率一下变成8.7,贬值30%有多!这一招请问有谁预测到了?再说,就算被你运气好提前猜到,你也做不了什么,外汇管制的,想套利也换不出来呀! 之后中国进了世贸,出口连年增长贸易顺差巨大,人民币本该升值的,中国就是压着不涨,任凭你美国政府抗议施压。再回到今天,全世界都认为人民币要贬值,多少顶尖对冲基金信心满满地做空人民币之际 — 它就偏偏涨给你看!就像亚洲金融危机时中国央行对金融大鳄索罗斯的港币之战一样,这个似乎波澜不惊的国庆节期间不知有多少国际上的金融巨头铩羽而归。

所以那些预测人民币“会”贬值,乃至何时会贬值的,实在是不自量力。同理,坚信政府 “会”稳定货币,指望着什么事都有“国家队顶着”的, 也别忘了94年时“国家队”宣布强制结汇一贬就30%时的斩钉截铁。事实是没人知道顶层会如何决策,贬不贬,贬多少,何时贬(比如8月时宣布官价下调有谁提前预测到了?长篇大论分析的都是马后炮!);因为知道如何决策,何时公布的人是极少数的,更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从中有机会获利

我们应如何应对人民币不确定的未来?

“那没人知道,就坐以待毙吗?”

聪明的人,把问题想清楚了,就不一定要纠缠于找到“正确答案”,关键是要有效的对策。以每个人的不同情况,做出明智的选择,特别是不要把人民币汇率走势当成投机赚钱的“风口”。如果没有海外投资或消费需要的,其实受影响不大。况且就算人民币贬值你也做不了什么,从消费进口货转为消费国货好了,安安心心过日子,人民币便宜还能对外提高出口竞争力,促进国内就业,长期来说是好事。

如果你有子女出国留学或移民(即未来5年内可能要用外汇的),建议提早换些美金,毕竟这是“刚需”,就算人民币汇率不大跌短期也不太可能涨起来。

如果你是在国内有大量资产的,可就要做好两手准备了。人民币可能官价不贬,那么政府为抑制大量资本流出必然会严格控制外汇流出。就像笔者上篇文章《中国行特别报告》中所写的,在目前的经济下滑压力下,政府一定会用各种方法宽松刺激。这些政策的本质就是把原来被储蓄的财富拿出来要么消费,要么投资,最终推动国内经济走出低谷(比如降息降准,比如QE)。所有这些,都是隐形的“劫富”,即打破旧经济体系的既得利益,对原本存得安稳的财富的摊薄、侵蚀、骤加风险。而这些财富的拥有者们显然是终极受害人。当然,一定会有成功的企业家经过这个先破后立的大循环而涅槃重生,成为新经济的中流砥柱。但是对于大部分人来说,更稳妥的方法是趁着现在还没“关门”,分散一部分资产去成熟的海外市场投资,一来分散风险,二来创造价值。因为没人知道,会不会、什么时候会, “夸嚓一下”。我只知道等它来了的时候,就“俱晚矣”。

作者:Jessica Wang